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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二章 心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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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旁侍立的小祿子便抽了空悄悄退了下去,叫人去承德殿報信,因此伯讓很快知道了這件事,他也挺奇怪的,徐妙筠和這兩個人的友誼他是清楚地,彼此之間比親姐妹還親,而且他聽馮逸荃的話裏話外,馮貞貞好像要出嫁了,而唐囡囡也要出嫁了,兩個都要出嫁的姑娘能鬧什麽矛盾?

不過想起唐囡囡那個性子,他還真怕一會大鬧鳳儀宮,趕忙趕了過去。

徐妙筠卻讓他回避,伯讓笑道:“我也聽聽,幫你出個主意。”

徐妙筠不依:“我們姐妹說話,你聽著算什麽?她們見著你也尷尬。”說著要推他走。

旁邊小祿子低著頭,心想還是頭一回遇到把皇上往外推的,可聽皇上那語氣,倒是一點也不生氣,反而耍賴一般道:“我躲在屋子裏不叫她們看到成不成?萬一你們打起來了,我也好拉著點。”

徐妙筠沒心情和他開玩笑,皺著眉頭嘆氣:“兩個人能為了什麽吵起來?真是想不明白。”

等到唐囡囡和馮貞貞到了,徐妙筠細細打量,面上倒看不出來,可氣氛卻不對,若是以往,唐囡囡肯定對自己擠眼睛了,如今卻低著頭,馮貞貞也是默不作聲。

徐妙筠直接叫服侍的人退下,道:“你們都瞞著我了,我都聽二姐姐說了,你們倆為了什麽吵架?”唐囡囡沒做聲,馮貞貞瞥了她一眼,道:“回皇後娘娘,沒什麽事兒。”

徐妙筠惱了:“你們若是把我當成朋友,就別這樣掖著藏著,你們鬧起來,我瞧著心裏卻難受,能有什麽了不得的大事?”

唐囡囡便對馮貞貞道:“既然妙筠對咱們還是跟以前一樣兒。咱們也當著她的面兒把話說清楚,也省得你總是把我當壞人。”

馮貞貞也道:“說就說,我倒要看看。你壞人姻緣反倒有禮了?”

徐妙筠越發急了:“壞了誰的姻緣?”

唐囡囡便從頭講起。

徐妙筠出嫁不久,馮貞貞便和那個叫賀瀾生的訂了親。他雖然名次不靠前,卻憑著馮逸荃的勢力進了翰林院,唐囡囡便在定親那天去了一趟馮家,還隔著屏風看了一眼那個叫賀瀾生的。

結果沒兩天,唐囡囡便聽哥哥閑談的時候說起賀瀾生,說他和翰林院的幾個人在酒樓喝酒,還有唱小曲的陪著。看賀瀾生摟著唱小曲的不撒手就知道是個急色鬼。

唐囡囡便著急了,怕賀瀾生是個外表溫和內裏狡詐的,告訴了馮貞貞,馮貞貞卻不以為意。說這是逢場作戲罷了,畢竟賀瀾生初入翰林院,應酬是難免的。

可唐囡囡卻不相信,她瞞著馮貞貞托唐旭偷偷去找了個美貌的青樓女子來,想考驗一下賀瀾生。結果沒想到這個賀瀾生這麽經不起考驗,居然和那青樓女子卿卿我我。

唐囡囡氣的要命,把這件事告訴馮貞貞,馮貞貞卻大怒,覺得唐囡囡多管閑事。還說若是那青樓女子不刻意引誘,賀瀾生怎麽會那樣,這都是唐囡囡設計的。

唐囡囡一聽自己本來是好心,結果倒成了壞人,一時惱怒,便指責馮貞貞識人不清,將來總有她哭得時候,馮貞貞卻說不勞唐囡囡操心,自己以後哪怕被休了也絕不後悔。

兩個人便冷戰至今。

說起來就是一句話,唐囡囡說馮貞貞不識好人心,馮貞貞說唐囡囡多管閑事,讓個青樓女子蓄意引誘賀瀾生,分明是要破壞她的姻緣。

徐妙筠聽得目瞪口呆,說不出話來,唐囡囡是個急性子,且古道熱腸,完全幹得出來讓青樓女子引誘賀瀾生來考驗他的事情,而且她也是怕馮貞貞錯付終身,動機是好的,不能說她錯。

可馮貞貞的話也很有道理,一個願打一個願挨,別人是沒法插手的,而且唐囡囡刻意讓人引誘,賀瀾生即便犯了錯也不能就說他人品低下,現在鬧成這樣,難怪馮貞貞生氣,她臉上也無光不是?

徐妙筠手足無措的看著兩個跟鬥雞似的互相瞪著對方的好姐妹,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,若是偏幫了一個,另一個肯定心裏有疙瘩,覺得兩個人聯合起來對付一個,若是不偏不倚,這矛盾可就難以化解了。

她下意識地看了看內室——最終還是沒扭過伯讓,他只怕正躺在床上聽著呢。

唐囡囡和馮貞貞卻沒註意到,徐妙筠道:“這事先是囡囡做得不對,你縱然疑心也不能用那樣的法子試探,還有貞貞也有錯,囡囡是為了你好,你可以不信,卻不能不領情,說到底,為了一個男人鬧成這樣,你們也真夠有出息的。”

唐囡囡頓時有些不滿:“你別這麽兩頭糊弄成不成?你說,究竟是誰對誰錯?”

馮貞貞也看著她,徐妙筠頓時覺得額頭上的汗都出來了,兩個人都目光灼灼看著她,顯然希望她做個評判。

見她沒說話,唐囡囡哼道:“算了,不為難你了,反正我是問心無愧,某些人若是不領情那也沒法子。”

馮貞貞斜睨了她一眼道:“那我還真要謝謝某些人了,大人有大量的不計較我的不領情。”

徐妙筠忙笑道:“好了好了,都是姐妹,難道真的生分了?咱們只當從來沒發生過這件事如何?權當是給我一個面子了。”

唐囡囡和馮貞貞哼了一聲,扭開頭去互相不看對方。

徐妙筠只覺得冷汗都下來了,忙叫人端了茶水點心來打破這個尷尬:“這陣子都喝得紅棗茶,甜甜的很好喝,而且對身體也好,安嬤嬤特意選的上好的金絲棗,曬幹了包起來,想喝的時候便煮一碗,我叫人給你們包一點帶回去喝。”

馮貞貞喝了道:“挺好喝的。”唐囡囡卻道:“這也太甜了,我還是不要了。”

馮貞貞頓時沖唐囡囡翻了個白眼,徐妙筠只當沒看到,聽唐囡囡問她:“你現在還沒有身孕麽?”笑道:“這可是急不來的。”

唐囡囡嘖嘖道:“若是你還沒有身孕,只怕明年開春大臣們選秀女的折子就上來了。對了,你小日子來的時候皇上有沒有去睡別的女人啊?”

徐妙筠汗,還真的什麽都敢問。不過這一點她可是很自豪的:“沒有。”

唐囡囡道:“看來還真像別人說的,皇上很喜歡你呢。你都不知道現在外頭都傳成什麽樣子了。”徐妙筠挺好奇的:“都說什麽?我倒是不知道。”

馮貞貞掩口笑道:“這倒是奇了,你怎麽不知道?如今皇上身邊除了你,沒第二個人,別說皇上了,就是稍微好一點的人家也沒有這樣的啊,都是或多或少有個妾或者通房,說出去也是做主母的賢惠。能容人,可除了你,皇上卻遲遲沒有立妃,大家不敢說是你攔著不讓。便說是皇上疼愛你唄。”

徐妙筠道:“我就知道,早晚得被人傳成妒婦。”又想多抱怨幾句,想著在裏頭偷聽的伯讓,便咽了回去,和兩個人唧唧喳喳的說了一會吃喝玩樂的事。

等把兩個人送走。伯讓這才走了出來,笑道:“我可算見識了,怎麽竟有這麽多話說,足足一個多時辰,也不嫌累得慌。”徐妙筠道:“我們說的不累。你聽的倒累了,誰叫你聽了?”

忽然想起說的馮貞貞的話,道:“你身邊真的不要別的服侍的人麽?”伯讓瞧著她,眼睛裏滿是笑意:“若是我有,你心裏是什麽滋味?”

徐妙筠沒說話,那自然是難過的了,若是不喜歡對方,別說一個,就是十個一百個只怕也不會放在心上,因為不在乎。

可自己偏偏喜歡,越是喜歡越是在乎,越是想獨占,盡管面上能裝的賢惠,心裏卻是痛的厲害的。

伯讓道:“我小時候啟蒙念書,不喜歡練字,那個時候我調皮,便逼著身邊的伴讀幫我寫大字,父王知道後便告訴我,要學會推己及人,站在別人的角度想一想,我不想練大字,別人也未必願意,因此每每遇到什麽事,我都會想,若是別人,可會願意,若是換了我,我會不會願意?其實你哥哥原來不想讓你嫁給我的,覺得我是皇長孫,身份覆雜,不能全心全意的照顧你,後來又有意思把你許配給董子澄,我心裏想著你可能會嫁給別人,心裏便十分難受,後來我便想,若是換了我三妻四妾,你會如何?心裏肯定也會像我一樣難受的,我嘗過那種滋味,所以不想讓你也那般,我寧願只守著你,看著你高高興興的,其實,我心裏也挺害怕的……”

他的聲音到最後便低了下去,徐妙筠瞧著他,眼睛裏滿是震驚,聽到最後下意識道:“怕什麽?”

伯讓笑笑:“怕我這麽做了,你卻不領情。”不領情,便是沒把他放在心上,換而言之,那便是不喜歡他。

徐妙筠緊緊抱住對方:“我領情的,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麽說,我也怕你什麽時候就會娶個妃子回來,你應該早些把這話告訴我。”

伯讓拍拍她,替她擦了擦眼淚:“我知道,你沒進宮的時候,我每次翻窗戶看你,最喜歡看你打開窗戶時的樣子,那時候你的眼睛比星星還亮,裏面滿是驚喜,我那時候便想,就是為了這雙眼睛,我這麽做也值了。”

徐妙筠破涕為笑起來:“那說好了,你以後不準納妃,我會努力替你生孩子的。”

伯讓神情越發溫柔:“生一個兒子,餘下的咱們都生女兒,最好都像你,看著她們,就好像看到小時候的你一樣,一定很有意思。”

兩個人這麽一番交心,倒是比原來越發親昵,好像生活了大半輩子的老夫老妻一般,徐妙筠也別原來放的開了,閑時便做些小點心送去承德殿,和伯讓耳鬢廝磨,伯讓也越發縱容她起來,說什麽都是好的。

及至進了臘月,宮裏是越發忙了,一來是新帝登基的頭一個春節,都希望熱熱鬧鬧的,二來也是宮裏缺了很多人手的緣故,當初端王謀反,安貴妃策動宮裏宮女太監。雖然最後被泰寧公主策反了,說是法不責眾,可後來還是把領頭的一些人處置了。又把不用心當差的一部分人處置了。

所以如今宮裏人手不夠,太後正和徐妙筠說。等開了春便開始廣選宮女,至於如今宮裏的人,要麽放出宮,要麽繼續留用,單看各人的能力了。

也是因為這個消息走露出來,太監們還好,宮女們卻都上了心。想出宮的容易,不過是到時候在內務府統計出宮宮女的名冊上添上自己的名字,而不想出宮的卻難了。

照太後的意思,是上上下下都來個大換血。也免得看了那些舊人就覺得膈應,這麽一來想留下的人就更難了,大部分人都忙著四處托人求情。

一句出宮容易的很,可出了宮卻絲毫不比在宮裏容易,還不如在宮裏不愁吃喝的。唯有那些一心出宮和家人團聚的,倒是盡心盡力的當差。

徐妙筠宮裏算上粗使宮女也有三十個,她一早就叫繡娟挨個兒問了,想走的便走,想留下的便留下。結果沒有一個人願意離開。

大家都眼明心亮著呢,皇後進宮也有兩個多月了,皇上的喜愛卻一點沒少,就是皇後小日子的時候,也是同床共枕毫不避諱,剛開始還有老嬤嬤勸,說這不合規矩,可皇上卻皺了眉頭,一副不高興的樣子,誰還敢再說?

要說長輩出面吧,太後對皇後本來就十分喜歡,兩位太皇太後又是深居簡出,不問雜事,更別提皇上在哪兒睡覺這個問題了,最後大家也都不自討沒趣了,由著皇上來。

皇後越得寵,她們這些服侍的宮女前程也越好,守著一個主子,吃喝不愁,活兒又不重,時常還有東西賞下來,可比在外頭辛辛苦苦討生活容易多了。

臘八節一大早,宮裏便飄出了一股濃郁的粥香,徐妙筠起的很早,和伯讓一起去了太後那兒,再加上怡王和靖王兩個,一家人圍在一起喝了臘八粥。

怡王靖王說是王爺,其實年紀都不大,如今還在謝家家學念書,太後對這兩個兒子十分疼愛,聽最小的靖王說先生如何嚴厲便有些心疼:“你們又不要考狀元,寫那些文章做什麽,先生也太嚴苛了。”

伯讓道:“母後別護著他們倆,是兒子吩咐先生嚴厲一些的,不說讓他們有治世經國之才,好歹也要約束好自己才是。”

太後聽這語氣不對,忙問靖王:“你又闖禍了?”靖王心虛的低下頭:“哪有。”

伯讓便瞪了他一眼,靖王不敢隱瞞,這才支支吾吾的說出了實情,原來是陳家人上京和唐家商議陳博遠和唐囡囡的婚事,陳博遠十三歲的弟弟也跟著一起來了,性子又調皮,和靖王在大街上沖撞了,他又不知道靖王的身份,在家也被寵壞了,兩個人居然打了一架,後來陳家雖然特地上門認錯,賠禮道歉,可追究起來,是靖王的錯兒更大。

伯讓道:“就他這個脾氣,以後誰敢把女兒嫁給他?不把這個張揚跋扈,仗勢欺人的毛病改了,遲早要吃大虧。”

長兄如父,伯讓這麽一說,太後也不好護了,徐妙筠又是兒媳婦,不好插嘴,見狀忙岔開了話題,道:“既如此,今年也給陳家送臘八粥吧,權當是安撫了。”

太後忙道:“正是,把陳家也添上,如今陳家也要和唐家結親了,算起來也是親戚了。”說著叫人去辦,倒把這一茬揭了過去。

吃過臘八粥,伯讓去上朝,怡王靖王便跟著徐妙筠去鳳儀宮說話,徐妙筠特意讓人備了許多果脯點心端上來,問他們什麽時候放假。

靖王嘟著嘴很不高興:“先生說要過了二十五呢。”

怡王不怎麽愛說話,只是喝茶吃點心,徐妙筠笑道:“我聽皇上說你們的府邸離謝家很遠,那每天上學不是要很長時間?”

靖王道:“哎呀,還是皇嫂明白事理,本來母後的意思是想讓我和二哥進宮念書,也能和她老人家作伴,可皇兄卻非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,必先苦其心志,勞其筋骨,非讓我們在謝家念書,可沒意思了。”說著眼神裏透出幾分希冀:“要不皇嫂幫我們求求情?”

徐妙筠捂著嘴笑道:“你們有膽子自己去說,我可不去討個沒趣兒。”

靖王便垂頭喪氣的:“若是皇嫂也勸不動,便沒人勸得動了。”

正說著,吳太醫和宋太醫聯袂來請脈,徐妙筠不甚在意,讓繡娟帶著兩位王爺去次間玩兒。

吳太醫照例問了許多細節,這才開始診脈,然後又是宋太醫,宋太醫問一旁服侍的安嬤嬤:“敢問嬤嬤,娘娘是何時換洗的?”

安嬤嬤答的很流利:“還有五天。”

宋太醫和吳太醫對視一眼,吳太醫道:“看娘娘的脈象倒是和上次請脈時不同,一時間也不敢肯定,若是五日後娘娘沒有換洗,多半是有孕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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